| 子弹壳之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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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8 0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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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壳之忆 □徐惠林 很难想象，30年前，我生活的农村居然有枪支。 那时，枪支主要集中在村中民兵连长家。每年，村里的民兵都要实弹训练。我看过几次民兵训练、打靶，而看得最具体、真切，则是我在厚全村读书时见到的那次。那天上课时，不时传来嘈嘈声和啪啪声。嘈嘈声大约是民兵在训练列队、集合，或为打中靶的叫好，啪啪声自然就是子弹出膛的响亮声了。 上小学、初中时，同学们都喜欢自己做各种玩具，包括用火柴梗做炮弹的弹簧枪。但做弹簧枪必须有子弹壳。正好，那时民兵经常训练打靶，所以子弹壳较多。但我们喜欢的全铜子弹壳很少。 听说这次打靶，从枪口里蹦出来的都是金黄色的全铜子弹壳。为了得到这稀罕物，那天放学后，我和几位要好的伙伴赶到了打靶现场。还好，几位民兵仅瞟了我们几眼未吆我们走。 “啪—”，“啪—”，一个民兵趴在一个田边的土堆上射击，隔不了多时，另一个跟上。那条用来作射击标靶的土斗埂，被加高加厚了许多。随着民兵的一次次射击，子弹壳便一个个飞蹦在我们周围，很快，同伴抢得了一粒，却不敢叫喊，蹑手蹑脚到我身后，牵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跟随他离开那里，来到了附近田边看他获得的宝贝：比平素我们见到的那种子弹壳小多了，但金光发亮，简直就是黄金做的，大小也就像一粒长而大的花生米吧。我羡慕，也不甘心，很想自己抓到手里。眼见又有民兵匍匐在那里。随着一声指挥口令，民兵扣动扳机，“啪—”，子弹呼啸而出。我看着有一个东西从枪支上面蹦出来，马上用手去抓，几个弯腰，终于拿到了这粒子弹壳。事实上，从民兵扣动扳而枪响到我最后擒到子弹壳，比我叙述的这个过程还要迅疾，几乎是一气呵成，以至于边上那个指挥者吓坏了：“你不要命了！”他大声呵斥着，让我们快走。我手里攥着那枚子弹壳，烫得手生疼，但我不舍丢弃。大家背着书包，悻悻而去。直到走到绝对安全的一个地方，我才松开紧抓子弹壳的右手，手掌上已烫出了红泡，那个金色的小精灵，温热地躺在那里，在我的点点泪光中，它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这小精灵从哪里来？它为何做成这样？它这样一个可爱的身体，却加入金属和硝石。而那子弹头多像宝贵的黄金。在战争年代，它来到人间的使命就是为结束血肉生命，理由就是那被结束的生命躯体上长着的脑袋里装有与射击者不同的思维——对世界、对价值、对领土，对钱财、美色、名望……是的，是金色的子弹和看不见的理念与欲望在战斗，而谁都认为自己射出的是正义和真理。 过后几天，我才知道，那天我们走后不久，打靶就结束了。有几个伙伴再次返回土斗埂靶点上，获取了较多的子弹壳。第二天下课，男娃子们拿出了这些宝贝炫耀……不知是谁打了小报告。结果这些子弹壳，都被老师缴去了。我庆幸自己的内敛，平素很少向他人展示物品和骄傲，我早已在上一晚将那唯一一粒金色子弹壳藏在家里。我已试过，它不适我们平时做弹簧枪所用，但即便能行，我也舍不得。 而被老师缴去了的那些子弹壳，再也没有音讯。现在想来，老师大可在课堂上展示，让所有的学生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子弹，继而向我们讲解子弹是怎样造出来的。如果老师不知道子弹是如何造出来的，可以请人武部的人给我们讲。继而，还可以讲讲民兵为什么要训练？除了这种小子弹，还有哪些炮弹，再扩大一些，讲讲为什么人间要战争，相互争夺和厮杀……这些，该是多么生动而又实在的国防教育啊。但当时老师们并没有这样做。那时人们只知道教育归教育，哪怕请不到很有知识的老师，请到“半瓢水”也可；民兵归民兵，归另一个机构在指挥。都是“守土有责”。 —————————————————————————————————— 2016年11月18日《石油管道报》发，标题有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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