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往事——一任流年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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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用“往事如烟”形容旧事如同一缕青烟渐渐地远去,但是,并非所有的往事都会如此轻易的消散,当你慢慢地回头,总有一些往事:欢乐的、难过的、甜蜜的、酸楚的、温暖的、冰冷的,沉淀在心底;总会在某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某一个月光清冷的夜晚,或是在某一个微凉的时节——那遥远的山村、农家的院落、旧时的伙伴、故乡的小河、邻家的枣树,童年的小巷,甚至于一盏煤油灯、一只看家狗……都会在某种情境中不期而至,心灵的底片就此被冲洗出往日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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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点亮的日子(节选)
徐惠林
在城里生活的家人,已能够容忍我从乡间带来的怪异习惯了。入夜,将书架上那盏油灯取下,哧,擦着火柴,那红光如絮团化开。把一只硕大的玻璃罩罩上,拨亮灯芯,那迷人的光焰连同柴梗硝的气味,在整个书房弥散开来。我铺开稿纸,端坐桌前。有时盯着光焰,怔怔地,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这盏油灯,是我在乡间老屋发现并带回城里的。车子一路颠簸,我用衣物包裹着,一路小心呵护,就像当年呵护我娇惯的孩子。这是老家的第二代煤油灯了。第一代的一只,在那个冬夜,已碎于我之手。
因为家里孩子多,小时候日子一直过得很紧。6个上学的孩子,就靠父母那点工分。衣服往往是老大穿了老二穿,穿到老五,老六还得留下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围着油灯,姊妹们学习都很勤奋刻苦。那年冬天学期结束,6个孩子都捧回了奖状,全家高兴得像是提早过年。用什么来庆贺一下呢?我向父母提议,家里不是还有蚕豆种吗,能否炒上几碗?父母同意炒两碗,余下的要留给开春的自留地。
匆忙吃罢晚饭,弟妹们迫不及待,好久没有吃喷香的蚕豆了。大姐掌勺,弟妹协助二姐烧火,我负责掌灯。炒蚕豆把握火候很要紧,掌勺的大姐边翻炒边观其色,听其声,噼啪噼啪,蚕豆开始在铁锅里欢蹦乱跳了。大姐让我把灯举高点,再高点,凑近点,未曾想,由于激动,我脚底一个趔趄,煤油灯从手上摔了下去。厨房内一片黑暗,只剩灶膛映出的火光。我慌乱地在地上搜寻油灯碎片,大姐却很镇静。“火放小点!”黑暗中大姐的铁铲仍在铁锅中刷刷地翻炒。等爸妈闻声而至,大姐已凭着经验与感觉,将锅里炒熟的蚕豆盛进了米篮里。
堂屋另一盏油灯下,一家人围坐一桌开始吃蚕豆,桌底下是一盆烤脚的炭火。那情形,真恰似多年以后我看到的梵高的一幅油画——《吃土豆者》。姊妹们每人一盅,分到我这里,父亲特别加了半盅,我对着油灯红红的光,泪滚落下来。“哭什么!爸妈今晚很高兴,你们都拿回奖状。灯碎了,明天去买盏美孚灯。”母亲说,碎了也好,碎了,大家以后成绩单上就永远不会挂红灯了。我破啼为笑。那晚,直到深夜,满屋子仍听得咬蚕豆的噶嘣噶嘣响——多么清脆的响声啊!
一盏油灯,给清静的乡间夜晚带来了温暖,欢乐,也一次次在泥坯屋墙上,用光线描绘着我渐渐长高的身影。
每年冬天,家里都要腌上一大缸咸菜,辣椒炒咸菜,是全家的当家菜之一。而踩制咸菜的任务,已从父亲的脚下,逐步转到了我与高个子弟弟的脚下。赶上恶劣天气,父亲到几里路外的苕溪边去买大白菜。那是杭嘉湖地区一条古老的河流,港汊密布,舟楫往来,主流水路可通达太湖,许多下游的船只,年底都摇来满舱的大白菜包菜大头菜,在河埠叫卖。冷风呜咽,菜船都麋集在港口湾里避风雪。明摆着可货比三家,大白菜船老大只能贱卖,父亲满担而归。踩制咸菜都安排在晚上。早早吃过晚饭,母亲烧起大锅热水给弟兄俩搓脚。三遍搓洗后,我们就站进了腌菜的大缸里。一层大白菜撒一层厚厚的盐,我与弟弟两人在菜叶菜帮上踩来踩去。虽说起先冰冷,但“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动听。等大白菜被踩出盐渍水后,再铺上第二层大白菜,撒上第二层盐,踩上去的脚就感觉不到冷了。大缸里,兄弟俩踩制的动作,真如非洲某个原始部落奇异的舞蹈,而那油灯,红红的火团在我们眼里也欢快地跳跃。劳碌了一天,父母安详地坐在油灯下,脸上漾出一种幸福而满足的神情。
注:选自《散文》2002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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